走过的街巷，嘲讽着世间所有的灾厄，他不似叶浮生那般怀着救世主的虔诚。

“明天怎么活？身上的钱一天也不够躺平？那就不活了啊～都在纠结什么？人类就是这么拧巴～连带着把阿叶都带坏了。”

黑琉璃从一个人背后的影子里钻出来，做着和叶浮生平时差不多的事。

他从挂壁房里顺手拿出来一把水果刀，直接抹了上铺舍友的脖子，然后打了个电话报警。

“真不知道，阿生每天都在纠结些什么～是心怀一物，不超然也。”

说着，黑琉璃翻了翻通讯录，里面有家人的微信，好些个未接来电…

他挥手就把手机丢出窗外，躺在床上微笑着欣赏着滴答着的血液。

“喉咙被割断，果然是叫不出来的，还有时间能睡一会～一点也不吵～”

……

叶浮生做了一个怪梦，他梦见了很多人，很多他有些熟悉又记不起来的面孔。

年轻女孩接过他的枪，毫不犹豫地抬走了老人，第三发子弹，给了自己。

外卖小哥吃光了最后一份盒饭，开着小黄车朝着路上的一辆豪车冲去。

公文包中年人把文件拍到老板脸上，飞起一脚，然后狠狠地掐断男人的脖子…

“现在，我们抵达了文明的巅峰。我们抵达了真正的自由。”

“我道不孤，我道不孤…哈哈哈…”

“焚灭世界的劫火，最终烧毁一切的虚妄，让世界回归本来的面目。”

“世界毁了，对大家都好，阿生，你再也看不见悲伤，再也看不见痛苦！”

“曾经的我们，都在你的影子里找到了自己的救赎，现在，已经不需要救世主了。你可以安心地死去了。”

……

不知过了多久，叶浮生猛地睁开眼。

“人间，褪去了一切粉饰，回归了真实…社会是暴力和资源的总和。”

“万道尽人间…我在人间道的终点，等来了所有人类的超然！”

“什么吗？原来是梦啊…我睡了多久了？”

叶浮生看了看太阳：“哦！几个小时，有点饿了…”

他鬼鬼祟祟地摸到某个城区的外卖柜，试图搞一份没人取的外卖吃。

“不对啊？这个日期！”

叶浮生跺了跺脚，发现自己脚下的影子愈发深重：“你大爷！你杀了多少人啊？！玩过分了吧？你也不知道累…唉…”

叶浮生伸手一勾，便把黑琉璃锁回了自己的影子里。

“阿生，我难得想帮你减减负，你这是什么心态啊？”

“没什么，自己的事情自己做。”

“心怀一物，不超然也。”

“心念一物，才能活着。”

“活着，就是受刑。”

“死了，你怎么知道比活着更好？”

“我不知道，但我受够了，那就不会再忍了。黄泉路上，有人作伴最好，没有，就只能自己走了，会无聊吧？”

叶浮生找到吃的，也就没心思跟黑琉璃辩经了，这次，把他的嘴也封住。

叶浮生摸着冷掉的盒饭，轻轻嗅了嗅：“还没有馊…它的主人是不是忘记了它，谁知道呢？万千悲苦都暂寄在这浮生里，随生死消散。”

“我不讨厌阿璃，我敬佩他的勇气——敢于主动寻找死亡的勇气，这份勇敢已经超脱众生太多了。”

“你说因为我不是受无妄之灾的那个？什么啊？你被伤害了应该有原因吗？你没什么头绪吧？”

“一叶浮生，在所难免嘛。”

“心怀一物，所以才活着。”

“至少，你还有份养不活自己的工作？或者有个打死不想回的家？再不济，你还有个被蹬开线的白月光？有个想不起你是谁来着的人生导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