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一条淤塞的血管。张雅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上被握得发烫的真皮纹路,那热度几乎灼人。昨天下午的场景,带着医院消毒水特有的冰冷气味,再次蛮横地撞进脑海。
手机在办公桌上突兀地尖叫起来,屏幕上跳动着“妈妈”两个字。电话那头,是父亲的声音,从未有过的慌乱,像被揉皱的纸:“小雅!快、快回来!你妈……你妈晕倒了!送到中心医院了!”
张雅赶到医院时,走廊里惨白的灯光晃得人眼晕。父亲佝偻着背坐在长椅上,头发似乎一夜之间全白了。医生拿着CT片子走出来,表情凝重得像一块铅:“突发性脑溢血,情况很凶险。必须马上手术清除血肿,否则……拖下去很危险。先交五万押金,后续费用再看情况。”
“五万……” 张雅喃喃重复着,手脚瞬间冰凉。她匆忙翻看手机银行,屏幕上的数字冰冷而残酷:两万三千六百块。她所有的积蓄。巨大的恐慌像冰冷的海水,瞬间没顶。她下意识地划开微信通讯录,目光在“李静”的名字上死死定格。那些朋友圈里的图片幻灯片般自动播放:李静在海南沙滩上戴着墨镜的自拍,背景是碧海蓝天;她背着崭新的、印着醒目LOGO的奢侈品包包在商场橱窗前比着剪刀手;上个月,更是九宫格连发,一辆崭新的白色宝马,配文“辛苦一年,犒劳自己和老公!新座驾开启新旅程!” 字里行间洋溢着毫不掩饰的炫耀和满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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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万。对她来说,应该只是九牛一毛吧?张雅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,指尖颤抖着拨通了李静的号码。
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,背景音嘈杂,似乎是在商场,还有孩子的嬉闹声。
“喂,张姐?”李静的声音带着点心不在焉。
“李静,”张雅用力清了清嗓子,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绝望,“是我。实在不好意思……我妈突然脑溢血,在医院抢救,急需手术费……押金就要五万,我这手头实在不够了,能不能……能不能先借我三万?我保证,最多两个月,发了项目奖金马上还你!” 她语速飞快,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急迫。
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,背景的嘈杂声仿佛也被按了静音键。几秒钟后,李静的声音传了过来,腔调拖得又慢又为难,像是沾满了黏腻的糖浆:“哎呀!张姐!你看这事儿闹的……阿姨病得这么重,真是天灾人祸啊……我这……哎哟,真是特别特别不巧!”她重重地叹了口气,带着一种夸张的惋惜,“我们家那口子,你是知道的,他那辆破车年头太久了,三天两头出毛病,实在不安全。这不,刚咬牙给他换了辆新的,七七八八全款砸进去,我这兜里现在比脸都干净,一分闲钱都挤不出来了!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!实在是对不住啊张姐!”
那“全款砸进去”几个字,像淬了冰的针,狠狠扎进张雅的耳膜。她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死白。上个月那崭新的白色宝马,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车漆,还有李静朋友圈里那志得意满的笑容,此刻都变成了最尖锐的讽刺。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,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小臂,手机几乎要握不住。她喉咙里堵着一团又酸又硬的东西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对方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“改天一定去看阿姨”、“你多保重”之类的客套话,张雅只觉得那些声音越来越远,嗡嗡作响,最后变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忙音。
她猛地挂断了电话,动作大得差点把手机甩出去。手心里的汗浸湿了冰凉的手机外壳,她看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“通话结束”,胸口剧烈起伏,眼前一阵阵发黑。冰冷的绝望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愤怒交织在一起,在身体里横冲直撞。
“嗡——嗡——”
副驾驶座上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,屏幕亮起刺眼的白光,像一道无声的惊雷,瞬间将张雅